陈治平散文
家乡的三棵树
陈治平专业号 | 2011-10-10
 

枣树

村门口,五彩锦似的山坡上。一株大枣树枣子熟红,像是点着的一支偌大红烛。

光屁股的我,提着一根竹竿蹬蹬蹬地去打枣。

三月三,奶奶曾牵着我手踅到枣树前。虔诚地烧一把钱纸,叩三个响头,说给我认了干爹。求干爹保我平安。干爹就是大枣树啊!

想是干爹夸我听话,而今,赏我一树红彤彤的大枣,快快成长的大枣。

树的高处,枣子在叶间躲迷藏,竹竿够不着,我想爬树。奶奶止住我,说干爹不喜欢别人骑在他身上,用尖利的矛头守卫着自己的果实,守卫着自己的尊严;我想拾砖块打枣,奶奶又止住我,还是留些让鸟儿吃吧,鸟儿也不能饿着啊!

枣树年年结满红红的枣子。

枣树年年传承村民浓浓的风俗。

我结婚了,奶奶高兴地送我一袋红枣——早生贵子枣!

奶奶年高了,每次回家我都要送一袋无核红枣——长生不老枣!

山坡上的大枣树没有老,那年被开发商的推土机呼啦啦推倒了……

当年在树下拾枣的孩子老了,老得像一颗皱巴巴的红枣……

 

香樟

一棵冠幅20余米的细叶香樟树,在宁静的山湾里撑开一把绿伞,挡风、拦雨、遮太阳。

香樟,山村唯一树龄超200年的长老。历史的兴衰起伏,全部录在自己心底。

日寇沦陷那年,村上的大刀队遭敌伏击,受伤的桑大爷被抓到树下活活烧死。香樟树热泪纵横,永远黒沉着一张痛苦的脸。

“大跃进”那年,公社超英战斗队前来砍树大炼钢铁。全村人手挽手团团围住香樟,用团结一致捍卫了香樟的平安。

香樟树还是遭到了厄运!

那是三年前的一个月夜,一伙窃贼趁村人集体外出办事的当儿,将香樟树连根刨出,偷偷运走了。留下了一地的残枝败叶,留下了两窝嗷嗷待哺的喜鹊仔仔,留下了心中一个永远填不平的大坑……

在邻县一个新建的公园内。无意间,我瞥见一棵没有枝叶的苍白的香樟树,好生面熟。走近,正是家乡失窃的那棵树,树杈上还有我少时刻下的一个“平”字。抚着累累伤痕的树身,激起了我心中的许多不平!

家乡的香樟树,据传耗资数万元强暴迁居到了异地,最后忧郁地死去了……

祈愿家乡的香樟树,永远屹立在这流青凝翠、万花簇拥的他乡,像断臂的维纳斯,成为一处绝世风景!

 

洗衣子树

总是一张不修边幅的年轻面孔。只是,叶面和枝间时不时地滴下“油”来,粘糊糊的,让人难以亲近。

树,也是不可貌相。这树一年结许许多多果实,大小像桂圆,熟透后亮汪汪的。剥去果实外皮,现出乌黑的圆圆的果核。果皮泡在水里,揉搓,有白色泡沫,可以用来洗涤;果核则是我们做游戏用来滚动的弹子。

老辈人说这是洗衣子树,果核叫洗衣子。

奶奶将果皮剥下洗衣,洗衣子则攒下来给了我。

于是,洗衣子成了我们少年时代炫耀的财富。

许多年过去了,在洗衣机普及了的现代,奶奶还时不时地用收藏的洗衣子洗衣。家里最现代的洗涤用品应有尽有,我苦劝奶奶何必再费力气!

奶奶深深叹了口气说,洗衣子洗的衣穿在身上贴身,皮肤不痒,也不伤手。只是这洗衣子树在村里将要绝种了……

我走到村后,见那棵洗衣子树已被雷击断。留下的半截残树像断电杆似的屹立在风霜中,度着它孤独的残年……

至今,我记住了,这种默默奉献的洗衣子树,它的真名叫无患子树。

 

联系人:陈治平

联系地址:湖南省永州市东安县林业局办公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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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陈治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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